文 | 指北Focus
前段时间，美团宣布与万科物业联合推出骑手通行解决方案，全国3000余个万科物业在管小区为登记在册的美团小哥打开了“方便之门”。
近些年，与外卖员相关的话题和新闻接连不断，如外卖员难进小区、外卖员与保安起争端等等。
在暑期档的大热电影《逆行人生》中也有一个诙谐的片段：美团外卖站长对自己的骑手说，“不管遇到什么保安，一律冲过去”。
小区门、电梯门、楼栋门、商业楼...许许多多的门禁都成了阻碍外卖员的一道坎。
然而，我们在拼多多上发现了这么一个工具——万能门禁卡。在配图和文字上大写着“外卖小哥神器”“一卡开万门”等字样。
万能门禁卡到底万不万能？
在拼多多搜索页面搜索“万能卡”“骑手外能门卡”等关键词能出现很多关于IC卡、ID卡等多种类型的卡片复制的商家。
从一些商家那里了解到，门禁卡、物业卡分为IC卡和ID卡两种。ID卡可以通过门禁卡上的数字编号进行复制，而IC卡则需要原卡才能复制。
据了解，ID卡是一种只读卡，它内部包含了一个独特的序列号，这个序列号是固定的，由厂家在生产时写入，用户无法更改。因此ID卡的安全性相对较低，因为它的序列号可以被复制，其他人可以使用复制的卡片进入门禁系统。
而ID卡安全性更高，它内部有一个微芯片，可以存储更多的信息，如持卡人的身份信息、权限等级等。IC卡的数据可以由系统进行读写操作，因此可以实现更复杂的功能，如充值、消费记录等。
因此，ID卡一般用于简单的门禁系统和身份识别，如小区门禁、学校考勤等。IC卡除了用于门禁系统外，还可以用于公交卡、银行卡、电子钱包等多种应用场景。
在拼多多上，绝大多数商家都可以进行两种卡片的复制和制作。并且他们会在商品详情页面中标注“免责声明”“买前须知”等注意事项，用以规避买家买到产品后可能会做出的潜在违法行为。
但在翻阅过一些商家的产品后，我们看到另一种既无需复制，也不需原卡的门禁卡售卖商家。在图标上写着“一卡解万门”“一秒进门”“德国技术”“门禁电梯一卡通”的大号字样。
在询问客服后，客服表示无需复制的万能门禁卡收到后，需要先将门禁卡在感应区放置五秒，然后将门禁卡上的编号发给客服，等待10-15天进行解密。知悉后，我们用三个不同账号下单了四个万能门禁卡。
骑手神器，骑手用不用？
在各种标榜“骑手神器”之下，有个问题是：外卖骑手真的是这个东西的消费者吗？因此，在等待解密期间，我们同时询问了几位外卖员，了解他们对万能门禁卡的态度。
外卖员王二和王笛告诉我们，他们没有听说过有万能门禁卡这种东西。他们的确都有几个小区或物业的门禁卡，但是都是针对性的门禁卡，一个卡对应一个小区。
当询问起这些门禁卡如何得来时，他们告知这是通过外卖骑手圈里内人传人流通起来的，一个接一个的去线下配钥匙的地方复制门禁卡。通常复制一个门禁卡的价格就是十几二十元作用。而骑手圈中具体是谁先拿到原卡去复制的已不得而知。
当提及拼多多上售卖一种万能门禁卡时，王笛表示很质疑，“这感觉就是假货。它绝对开不了单元门，甚至大部分小区都开不了吧。可能那种偏老的小区的可以吧。”王二则表示连拼多多都不怎么会用，更不知道这上面能提供这些服务。
骗局：与时间和惰性比赛
在拿到万能门禁卡后，我们按照商家的提示进行操作。先在小区单元门感应区上放置了五秒，但让我们意外的是，在一声“滴”后门开了。而这时我们还并没有进行解码。我们又用那张门禁卡反复试了几次，有一两次开门成功了。
将门禁卡上的数字编码发给客服，并询问了门禁卡一卡通用的范畴，客服告知一个门禁卡能识别一个省的区域。
等待解密的十天里，我们再次询问解密进度，客服告知需耐心等待。在第十天，发消息询问客服时，客服就一直处于未读状态，而聊天页面显示商家3分钟前在线。
我们将门禁卡放置小区单元门感应区进行测试，与刚收到门禁卡时的效果并无太大差别，五次里有两三次能开。当把门禁卡放置一家公司的物业门上时，门则毫无反应。
正如外卖员王笛所说，这的确是一个骗局。在小红书上，有人经历了相似的事情。发帖人分享商家用了相似的话术：“7-15天激活”，并且给了五元返现。而这种万能卡本身就只需要十多二十来块钱。
一旦确认收货，领取了好评返现，退款流程就变得更复杂。一些用户就倾向于省去麻烦，从而舍弃了这十几块钱。
这种骗局利用了消费者的惰性心理。一般就是懒得再为了十几块钱去费心思，或者是让消费者在等待中忘记这件事情。
圈层传播，“货找人”欺骗模式
在得知被骗后，我们联系了拼多多的官方客服，退掉了所有万能门禁卡的钱款。实际上，我们在金钱上没有损失，无非是浪费了一些时间和精力。那么，一个问题是，拼多多上这样商家的欺骗对象是谁呢？
除了万能门禁卡，拼多多上还有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产品。
比如，一款被称为省电神器的商品，备受消费者喜爱。打开拼多多，搜索“节电器”就会出来各种各样的节电神器。标榜着“华为芯片”“专利保障”“德国科技”等等，并且用成龙、吴京等人的照片作为类似代言人的宣传。这种节电神器的销量动辄20万+。
再比如，打着“用它不用补牙”“长牙”“不用根管”等介绍的牙膏产品，也同样宣扬着黑科技、国外高科技。
对比之下，可以发现这些商品和万能门禁卡的相似性在于：都以一些所谓的黑科技作为支撑，而价格也并不是十分贵。受众大约为两种：一种是带着猎奇和怀疑心理的消费者；另一种则是有急切的真实需求但又贪小便宜（或者经济条件不好）的消费者。
这些商品就类似于十多二十年前街边摆放的各种小玩意、小商品，里面不乏有一些狗皮膏药、祖传秘方等虚假宣传的商品。而这类的商品现在又明目张胆的放在了拼多多上，只不过在拼多多上还可以对商家进行追溯。
我们或许可以尝试推断，在拼多多上售卖这类商品的商家多半把目标对准了老年人和受教育程度较低的人。抱着捡小便宜的心理，他们无法辨别这类产品的真实性，仅凭一些明星头像、证书等宣传字体就上当受骗了。
并且，他们在拼多多纷繁的页面和多样的功能中，并不能够熟练地操作和使用拼多多。就算意识到被骗，或许也不知道如何退款，十几二十块就这样白塔进去。对这些商家来说，上千上万次的销量就能达到一个较为可观的欺诈数目。
从这些买家的角度看，从他们接触到这类产品的过程也体现出拼多多的独特之处。在电商平台算法的推送下，大多数商品是“货找人”。针对有需求的用户，算法会做标记，一次又一次地推送，直到用户发现满意的商品。
拼多多的特殊在于不仅用算法找用户，更“以用户找用户”，也就是它的“社交+电商”模式。从早期的“砍一刀”到现在的拼团、赢红包等，都需要转发到微信或者朋友圈，实现社交裂变和用户的主动推广。
电商平台上的地摊商品通过社交圈层实现“货找人”。在同温层效应下，老年人群体一个接一个用起了拼多多“地摊商品”，并对其功效深信不疑。
在电商的崛起后，我们不难发现很多街边卖货已经消失了，甚至是很多十元店也被网店替代了。但我们也发现了，他们不是真正的消失，因为受众还在。只是移到了电商平台里的一些隐藏角落，通过精准算法和社交网络互动，抵达到它们的受众那里。
不得不说，这些地摊商品在拼多多的“帮助”下，还真是找了一个好位置。当初的街头地摊已经悄悄变成了电商里的赛博地摊。
